Living

這次生病以來，每每陪在我身邊的家人就是我媽！
只要看診的時間沒有和她的工作時間相衝，
她一定會排除萬難的和我一起去。

返家休養的這幾週，我所有需要和外界連結的生活活動，
例如：買早餐、添購衛生紙或繳交手機費等等，都是仰賴我那年近半百的媽。

還有每天擦澡、擦藥與需要我媽的協助，常常讓我覺得我媽成為家中的看護，
偶爾我會嚷嚷著要請看護或是我可以申請身心障礙手冊！
畢竟，此刻的我很多日常生活功能是有障礙的，但這只是嘴砲罷了~
「異位性皮膚炎」並非罕見疾病或是重大傷病，也非身障的一種，
是界在正常與身障之間的灰色地帶~

我媽常常比我還緊張我的病況。
前幾天，我的體溫上升到38度C時，她立刻要求我預約隔天的掛號，
回診讓醫生確定病況，也因此，醫生給了我媽名片，讓她隨時可以諮詢~
這是種VIP吧~我想！
此外，當醫生診斷我的病因為「膿痂疹」時，她便積極的上網查詢相關資訊。

近日，每天晚上當我睡著後，我媽都會守在我的身邊，徹夜未眠。
因為擔心我睡熟後會從椅子上摔下來，或是當我清潔還在發膿水的患部...

其實每天看見我媽憔悴的模樣，我會覺得心疼和不忍，讓她這麼操心......
因為睡眠時間減少，所以她染上了針眼。
昨晚，我提議和她輪流睡覺，讓她可以有多一點休息的時間。

有時，看著我媽在家裡打理一切的身影，總覺得自己很心疼，甚至覺得很傷心，
雖然發病並非我能全然控制的，但讓自己的媽如此地「伺候」我，
有些年邁的身軀在家中忙進忙出，又要費心替我打點所有生活細節。
此情此景，讓我想到那些臥病在床或是慢性病友在分享自己生活時，
泛著淚光，訴說著自己的家人如何的無私付出...........此種心情，我深刻體會。

有著勞累家人的心疼，也有著心有餘而力不足的些許沮喪和白髮人照顧黑髮人的傷心，
猶如朱自清〈背影〉一文中所描述的父親的心情。

今早，和之前一樣，只要我陷入熟睡，就會任由患部發水而無法從睡夢中請來清潔它。
也會因不醒人事而去抓那些發癢的患部，使其流水、血或破皮，
我媽看見後非常生氣的罵我，而我只是默默的聽著，畢竟，我也不想如此...
她越罵越生氣，最後留下一句話便離開房間：「我不想在幫妳了！妳以後可以回去床上睡覺！」

當下，我只有錯呃，愣在椅子上，不知所措，腦中亂糟糟的。
幾分鐘過後，我媽又進到房間來，她用顫抖的聲音說：「快起來，我幫妳擦澡....」
我回頭一看，她哭紅了眼、低頭凝視著髒亂的地板，頓時，我覺得很難過、自責......

擦澡時，我媽率先打破了沉默，說：「看見你這樣，我很自責、自責對妳的疏忽，
認為妳這麼大了，而且之前已經有過經驗，應該可以自己處理...」，
我立刻搭腔：「這又不是妳的錯！我當初也以為和以前一樣，只需要擦擦藥就好，
所以只到黃X憲那裏看診，沒有立即到三總檢查，我覺得這是我自己的缺失，
上次就覺得黃X憲的藥沒啥用，但我還是因為懶惰所以就在那裏就診了......」

接著，又是一陣沉默....，我媽又開口說：「我知道妳很勇敢，但我不能幫妳分攤這些痛苦，
希望妳能趕快好。」
說到此，我的眼淚立刻奪眶而出，低聲的回應「嗯」，
「我也知道妳很貼心，和我輪流睡覺是怕我太累，讓我覺得沒有白養妳們。
現在看見妳這樣，再怎麼樣都是我的孩子！」
此話一結束，我更是無法自己........................................................................................



媽，我很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