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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在的,面對老大的離開,我並沒有想要寫下些東西的欲望和動力,要不是受到曉雲和老大的文本的牽引,讓我想要紀錄下這次的歷程,不然也真的懶得動手。不是因為沒感覺,而是我已經用「自己的方式」一點一滴的替「老大要離開」這件事情作準備,真的!每天總會盯著月曆發愣一下,好讓自己清楚盤算「所剩」的日子還有多少,隨著時間逼近,自己的姿態會開始放軟,想要將過程的結尾包裝得漂亮一點,而老早前就在「醞釀」要送的東西,然後天天心甘情願的熬夜作月曆,每作完一個部份之後都要停下來欣賞一下自己的作品,細細的將這份分離消化,這是我的方式。

這個方式我「練習」了很久,從小時候的「忽略」、「裝死」,到大學的「依賴」、「抗拒」,現在我學著「面對」、「接受」。這段歷程很耗神、很想逃避,更不想去處理,但我知道,這個東西只要我沒有學會接受它、和它在一起,我就會為此苦惱、痛苦一輩子。

第一次我感到很強烈的分離焦慮,是大二下學期末,因為高中死黨要到德國交換學生一年,所以我們必須分開。我是第一個被她告知的朋友,這讓我很欣慰,但同時也很恐懼、焦慮,因為我知道將有一年的時間,身邊少了一個在我們彼此需要時可以相互分享、支持的人,更是少了一個生活上的伴…。事實上,她並不是不會回國、也不是出嫁到德國或等等因素而未來很難見面,這點我很清楚,但我就是深陷「即將面對分離」的情境中,對於「分開」產生極大的焦慮與不安。出國的兩週前,我們幾乎天天談話、見面,像是抓緊最後可以膩在一起的時光,用來安定我的心。我們一樣嘻笑、打鬧,但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我的心情越來越沈重,因為這件事眼看是逃不掉的、沒有辦法改變的,我只能讓它發生且它即將發生…,但我不想認命、接受,因此我開始逃避、抗拒。

上飛機前一週,我開始抗拒和她再有聯絡,不接她打來的電話、拒絕所有的邀約,上線之後馬上裝離線,就算有訊息也不回應,其實是想要知道她的狀態,但卻不願意出面,想要把自己人間蒸發一般,是消極、被動且鬱悶的看待這件事。或許是賭氣吧!也或許是想要引起她的注意或想成為一個籌碼,好讓即將發生的事件產生改變的可能。

那天,飛機依舊起飛、她在德國玩耍了一年;現在,她回來台灣、安分的在外商公司上班…。

她上飛機的那天,我仍然以無回應的方式拒絕送機的邀請,最後因為擔心聽到她的聲音會將我花費一個星期所築起的牆輕易瓦解,所以我將手機關機、交待我的家人幫我擋下所有的電話,而我只是坐在床邊不停的掉淚,這是我這段時間的情緒、想念和想要告訴她的所有話,從許多不能接受的「為什麼」,漸漸萃取出心中一聲「保重」。就這樣一個人默默的哭了一、兩個小時。最後,還是忍不住想念,打開手機傳了封簡訊要她保重自己,雖然當時她已經上了飛機,沒有在踏出國門的那一個看見,但這封簡訊是我最真切的祝福。

那年九月死黨出國、十月國中好哥兒們要去當兵…,我又舊戲重演,這次劇本更精彩,還淚灑現場,真是歹戲拖棚耶!

過程中我用盡了力氣將我的無法接受、焦慮、恐懼,採取一個激動的方式轉化成關心、祝福與面對,實在辛苦且每次都是一次撕裂的心痛。這樣強烈的反應有些驚嚇,這不單只嚇到自己,也嚇到朋友們,讓她們替我擔心。

因此,我找上諮商中心的振民老師,花了許多力氣和自己澄清、確認與嘗試向前,一步步接近我自己,慢慢安撫那不安,而和她一起生活著。(當時我也領教到在會談室中認真作會談所面對的挑戰與需要具備的勇氣有多少…)


我找到了那位經常被家人遺忘、掉在路邊的小女孩…

 
小女孩淚流滿面的哭著,用顫抖的聲音呼喊著家人的名字;她焦急的四處張望,但沒有人出現。茫茫人海中,她哭著,卻沒有哭出聲音來,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是她沒認出自己的父母,還是她的父母沒有認出她?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乖乖的站在原地,喊著「爸爸、媽媽」,希望父母能回頭找她,把她待回家。川流不息的行人擦身而過、來來去去,沒有人駐足、留意,她慌了、充滿害怕的聲音越來越模糊,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越大,擔心會不會再也回不了家、會不會再也沒有人愛她…。

在匆忙的人群中,有個看起來比同年齡還要高壯的小女孩,低著頭、掩面哭泣,沒有出聲但劇烈顫抖的身軀,頓時又顯得脆弱、渺小,時而被身邊的人潮淹沒。我走到她的身邊、蹲在旁邊,拉起她的手問:「怎麼了?迷路了嗎?」,她點點頭,哭著說「我找不到爸爸、媽媽…」,她依舊低著頭,滾滾落下的淚珠似乎沒有停止的時候,「我帶妳去找妳的爸爸、媽媽好嗎?」,她沒應聲,就是認真的點點頭。擦去臉上斗大的淚珠,邁開步伐向前走,我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知道,我,不會將她丟下,我會好好照顧她。
 

現在,我還是牽著她的手,一起走在街上,多出了許多的笑聲與話語,
我也可以偶爾放手,讓她自己依循我的腳步向前。
因為我們都知道,我們不會放下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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